第21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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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21 章
第21章
下了火車，又乘了幾趟公交車，都晚上了，還沒到柳外婆家。
坐在車上，謝嘉寧不斷打量這座城市，這是這個年代最繁華的城市之一，可是以謝嘉寧現代的眼光看來，還是頗為簡陋。高樓也有，可好多帶著舊時代的痕跡，許多人住的還是院子，房子也比較舊，院子裏花花綠綠曬著的衣物，像萬國旗幟似的。
一路上，柳書慧不斷和孩子們說：“寧寧就不說了，安安、康康，到了外婆家，你們要問外婆好啊，還有舅舅舅媽，你們都要問好，知道嗎？”
謝嘉安忍不住道：“媽，你都說了好多遍了，我們都記住了，你就放心吧。”
謝嘉寧抿著嘴笑，真是近鄉情怯呀，這還是她頭一次見養母這麽不冷靜。
這個年代，確實出行太不方便了，他們來到這裏，用了差不多兩天一夜，也怪不得養母這麽多年也沒怎麽回來海市。
晚上六點多鐘的時候，他們才到了外婆家住的院子，這是一棟棟四層的紅磚小樓，紅磚裸露在外面，已經被風雨侵蝕帶上了歲月的痕跡。
樓房的北面，隔著一條兩車道的路，是隔成一間間的低矮的紅磚小房子，大概只有普通男人身高高度，刷了紅漆的鐵皮門上一個個鐵將軍鎖著。有的人還在鎖上焊上了一個圓筒狀的東西以免被盜。
謝嘉寧也不知道這是什麽，不懂就問，“媽，這房子是做什麽用的？為什麽建的這麽矮？還挨著樓房建？”
“這個是煤棚。”柳書慧有點驕傲。
“不像我們東方紅大隊用的是土竈，海市這裏的人用的是煤球，許多地方的煤球是放在樓道裏的，堵得樓道裏過人都不方便，還是你外婆他們單位蓋的房子好，每一幢樓有多少套房子，就有多少套煤棚，每一戶給分一間，可以把煤球或者雜物放在裏面。”
“就連自行車也不用晚上搬到樓上去，可以放在裏面，特別方便。”
外婆家在2樓2單元2樓西戶。說著很快他們就到了，聽到聲音，外婆家的門直接打開了。
一個30來歲，看著一臉精明的女人笑嘻嘻的說：“姐，哥，你們終於來了，咱媽是盼星星盼月亮的盼望著你們，快進來吧！”
“這是你舅媽。”
謝嘉寧幾個異口同聲的問好。
一個慈祥的老太太走出來了，“安安，康康，都長這麽高了呀，可想死外婆了。，這就是寧寧吧，長得可真漂亮！我早就想見見你了。來來，外面地方小，我們去屋裏邊坐。”
謝嘉寧打量了一眼，他們所在的外面算是個客廳。大概只有七、八平方米，他們幾個人進來把這間房擠得滿滿當當的。”還是他們在謝家大隊住的更寬敞。
他們跟著柳外婆去了另外一個房間，這個房間大一些，有十五六平方米，除了一張床，還有兩個藤外皮的笨重的沙發，很明顯這個房間，兼具客廳及臥室的作用。
柳外婆讓謝大勇坐在沙發上，她自己又坐一張，其他人有的坐在床上，舅媽又從外面搬了幾把凳子過來，人已經把這間屋子塞得滿滿的了。
聊了兩句話，舅媽準備出去做飯，留下外婆和謝家人在一起說話。柳書慧要去幫忙，舅媽勸住她，“姐，其實菜基本上咱媽做得差不多了，姐你多年不回來一次，你和媽說話吧。“
等到舅舅柳書聰回來時，剛好他兩個去練字的孩子柳紅銳，柳紅敏也回來了。
柳書慧給了兩人一人10塊錢，“本來想著給他們兩個買點別的什麽東西的，但時間緊，我們那裏東西肯定沒有海市的東西好，你們拿著看想買什麽就去買吧。”
客氣了之後，舅媽讓兩個孩子收下，笑容更多了幾分，“姐，看來你們真是發財了呀。”
“發財算不上，也就是掙幾個零花錢罷了。”
柳紅敏是姐姐，9歲了，比謝嘉安小兩歲。她紮著兩個小辯子，顯得很文凈，態度很客氣地表示了感謝。
柳紅銳是弟弟，和謝嘉康同歲，7歲，有著這個年代海市人特有的傲氣，“我同學說，鄉下人一個冬天也不洗澡，衣服裏、頭發上會長虱子。虱子還會長一堆蟣子，他們會吸人的血。太可怕了！你們會不會也有虱子？長虱子可不要來我們家！”
謝嘉康聽到這話有點兒生氣，“你怎麽這麽不禮貌啊，也不是所有人都那樣，我們隔幾天都洗澡的。”
柳書聰臉色頓時黑了， “紅銳你是怎麽說話呢？和姑姑他們道歉！”
“我不想家裏有虱子，不然傳染給我了怎麽辦？我說的又沒有錯，我才不道歉！”說完，柳紅銳跑進了另一個屋，砰的一聲把門關上了，“先讓他們去洗澡，不然不要進我們屋！”
柳書聰去推門，卻發現裏面鎖死了，氣得用力敲門，“你給我開門！“
“我不開，我同學小胖他鄉下表妹來他家，把長的虱子傳給了他，還把他的課本上畫得亂七八糟，上完廁所還不沖，我不想親戚來我家！”
作為鄉下來的表妹，謝嘉寧躺著中槍。
舅媽楊曉蘭有些尷尬，“這個孩子真該挨揍了！回頭讓他爸揍他！姐，你們別介意啊！小孩子有嘴無心。”
柳書聰怒道：“住嘴，柳紅銳你皮癢了是吧，給我出來！”
柳外婆慈祥的面容也變了，“夠了，別鬧了，還不嫌丟人啊！”
謝嘉安直接站了起來，“算了，我們鄉下來的高攀不起，爸，媽，我們走！”
這個時候養父養母不好出面，安安這樣做正好，反正小孩對小孩正合適。謝嘉安也覺得柳紅銳這個熊孩子有點討厭，也不知道是他自己這麽想，還是家裏舅舅舅媽都這樣想。
謝嘉寧旗幟鮮明站在謝嘉安一邊。
柳外婆上前幾步堵著門，面對謝大勇說：“大勇，書慧嫁到那麽遠，我從來沒說過一句什麽，幾個外孫我也一樣親，小孩子不懂事，總不能因為小孩幾句話，大家親戚都不做了就要走？”
柳書聰也拉住了謝嘉安，“今天紅銳做得不對，回頭舅舅狠揍他給你們出氣！”
看看面帶無奈的柳書慧，謝大勇按捺下脾氣，“媽，我一直感謝書慧嫁給了我，還給我生了幾個這麽好的孩子，也感謝您同意她嫁給我。書慧在我們家大家都尊敬她，沒想到回了心心念念的娘家，反而卻……唉，算了，就像您說的，我這麽大人了，總不能和個小孩計較。嘉安，你是哥哥，也不要和弟弟計較了好嗎？”
這畢竟是養母娘家，謝嘉寧拉了拉謝嘉安，“安安不氣啦！”
柳書聰也紅著臉，“哥，對不起，是我沒教育好孩子，我替他給你道歉了。”
“自家兄弟，說這話幹什麽。”
好不容易揭開這節，大家去了外面的小廳，拉開折疊放著的桌子，開始上菜吃飯。
菜很豐盛，可這頓飯卻吃得沒滋沒味，柳書慧說也叫柳紅銳出來，柳書聰直接說：“慣得他，不出來就不出來吧，餓一頓反正也餓不壞。”他真怕兒子出來再說些不好聽的，那時可怎麽面對妹妹啊。
柳嘉寧幾個則一直沒吭聲，吃過了飯，舅媽楊曉蘭去收拾，謝大勇說要去消消食，帶著謝嘉寧兄妹三個出去了，其他人則轉回了柳外婆住的屋說話。
柳書聰有些不好意思地說：“姐，接到你信我就去問了，找找人可以借讀，但戶口不好轉過來，55年之後，這邊政策就收緊了，遷出去好說，遷回來則很難。不過我已經托人去找人，開學後先讓安安過來讀，我們再想辦法看怎麽把戶口遷過來。”
“讓你多費心了。”
“這不算什麽，是我應該做的，自己姐弟，客氣這個做什麽。”
他們長久不見，倒是有說不完的話，好半天之後，柳書慧註意到，謝大勇帶著孩子出去時間太長了。
“哎呀，大勇不會是迷路了吧，消食也消得太久了。”
正說著，門外傳來了謝大勇的叫門聲。
楊曉蘭說：“哥，你們終於回來了，我姐都急了。對了，媽，他們坐了一天的車，幾個孩子怕都累了，早點收拾洗漱讓我姐他們休息吧，這次多住幾天，有的是時間再說話。”
“行，你把鋪蓋準備一下。”
“行，紅銳那小子也把門開了，我和書聰打地鋪，我姐她們好不容易來一次，讓我姐帶著孩子住床上。”
柳紅銳在一邊叫了起來，“不行，我不願他們住我的床，他們為什麽不住他們家要住我們家？”
柳書聰給了兒子屁股上一巴掌“閉嘴，這裏哪有你說話的份兒！”柳紅銳哭著回了屋裏，“這是我的床，反正我不給別人住，要是他們傳染給我虱子了怎麽辦？家裏為什麽要來親戚啊，真討厭！”
謝嘉寧此時也知道了外婆家的房子等於是2室1小廳的布局。可那個廳小，又連著兩個臥室，廚房及廁所的門，實在沒多少可用的面積。
舅舅夫妻帶著柳紅銳住一個房間，另外一個房間是外婆帶著柳紅敏住。他們一家子來了，確實需要打地鋪。
氣氛一時有些凝滯。
謝大勇推辭，“怎麽因為我們讓你們休息不好呢？？明天書聰還要上班，我在紅星招待所裏訂了房間，今天晚上我們就住那裏好了。”
外婆不同意，“家裏又不是沒地方，賺錢又不容易，還花那個冤枉錢幹什麽？”這年頭，除了因公差的，誰出去還住招待所，走親戚都是住親戚家的。
謝嘉寧想，有柳紅銳那樣行為，他們怎麽好意思再在這裏住下去？
楊曉蘭道：“我們倒是無所謂，天熱，怎麽住都無所謂，就是怕姐和哥他們不自在。”看來，舅媽也不樂意他們住。
“不會說話就閉嘴。”柳書聰瞪了老婆一眼。這年頭，回到自己家了，哪還有去住招待所的？
“真的不用讓大家受累，招待所的房間我錢都給過了，不去住也是浪費。”謝大勇解釋。
“是啊媽，大勇都訂過房間了，我們過去了啊。”
這本來是自己母親的家，可多年不回來一次，得到的卻是侄子的不耐煩。
一個小孩子，又不好計較，但柳書慧親人相聚的喜悅被打滅了，又是當著丈夫孩子的面兒，被柳紅銳這麽對待，讓她有些無地自容還有心酸，那麽還是住外邊吧。
看養母沈默，謝嘉寧抓住了她的手，把臉依在她胳膊上，“媽，我們快走吧，我想去招待所，我困得眼睛都睜不開了。”
柳外婆嘆了口氣，同意了，讓兒子去送女兒一家。
他們下樓出了家屬院，直接找了自行車載客的人，問了價格，一個人收5毛錢，把他們送到地方。謝大勇訂了三輛車。
他要掏錢柳書聰不要，急得脖子上的青筋都露出來了，“哥，孩子不懂事已經讓我很過意不去了，你再不讓我掏錢，是打我的臉啊。”
送走自己姐姐一回到家，柳書聰又給了兒子一頓揍，“你怎麽能這樣？姑姑他們好不容易來一趟。你不歡迎則罷了，還鬧什麽脾氣？說那樣難聽的話！”
柳紅銳捂著臉，哇地大哭起來，“那是我的床，為什麽要讓給他們？我討厭姑姑他們一家來我家！”
“那是你的姑姑呀，是我的姐姐，就像你和紅敏一樣的關系，是最親的親人！”
楊曉蘭心疼的拉過兒子，“你也太沒輕沒重了，看把孩子打的，他還小，不懂事，慢慢教他嘛，這不是因為見得少嘛，見得多了就知道親了。”
柳書聰使勁揪著自己的頭發，“姐姐幾年不回來一次，好不容易回來一趟他那麽說，還因為這個兔崽子去住招待所。這讓我心裏怎麽過得去？”
他沖著兒子怒吼，“你知道不知道，那時候不是你姑姑為了照顧我，把返城的機會讓給了我，留在那個鄉下地方的，可能就是我。作為我的兒子，你也會一樣在農村長大，就是你爸我，也一樣在農村生活了好幾年，你有什麽能看不起別人的？還說人家有虱子，我看是你的皮癢了。”
他抽出自己的皮帶，“來，我來給你治治！”
“奶奶救命！我爸要打死我！”
柳外婆大喝一樣：“夠了，現在打打殺殺的，早幹嘛去了！”
柳書聰被自己媽勸住了，卻還是氣乎乎地，“等明天姑姑們過來了，好好對待姑姑他們，不然看我怎麽收拾你！”
柳紅銳躲在柳外婆後面，梗著脖子，“反正我不想別人住我的床!”
“反天了你！”柳書聰又要去抓自己兒子，可柳紅銳人小卻靈活，一直圍著柳外婆轉。
柳外婆嘆了口氣，“孩子雖然小，也要好好教育，懂得事非，不然將來也是惹禍的料！再說房子是我的，要怎麽用，給誰用，還是我說了算！還輪不到一個孩子替我安排！再鬧，以後你們也搬出去吧！”
柳紅稅不敢吭聲了。
楊曉蘭恭敬道：“我以後會好好教他的。”
柳外婆給了媳婦告誡的一眼，回到她那屋躺在了床上。柳紅敏乖巧地過來也躺下依偎在她身邊，細聲說：“奶奶你不要生氣，紅銳長大就懂事了。”其實她也不想姑姑家的人過來住，鬧一場也好，免得以後表哥來上學也住家裏。
柳外婆摸了下孫女的頭，“好孩子，奶奶不生氣。”
她懷疑在她把嘉安兄弟想回來讀書的事，和兒子兒媳說了之後，是兒媳私下對孫子說了些什麽，不然那個孩子平時不是這麽搗蛋不講理的人。
可她即使知道了又怎麽樣呢？她相信兒子是想補償外甥的，真心想讓他們回來，
可媳婦怕是不願意家裏再多些人。
手心手背都是肉，孫子還是她一手帶大的，真難啊！
她能做房子的主，但怕就怕女兒心灰意冷。估計媳婦讓孫子鬧一場，也是這個原因，只要女兒開口說不讓嘉安兄弟過來住，她也就達到目標了。至於兒子的怒火，反正那是親爸，總不能把紅銳打死了。
同時，謝家人已到了招待所，進了房間之後，謝嘉安憋了半天的氣終於發作了，“媽，我才不願意來這兒上學，反正，我看外婆家也不歡迎我！如果讓我轉學，我也不願意去外婆家！我有自己的家，才不想低三下四在別人家呆著，受別人的諷刺。”
柳書慧神色不好。
看她這樣，謝大勇忙打圓場，“既然大老遠來了這麽一趟，我們到處去轉轉，大城市嘛，還是有許多我們那裏沒有的東西的，轉學不轉學回頭再說。”如果他的兒子天天被人嫌棄，那還不如不轉學。
“反正我不想轉學，我想只要我好好學，在哪裏都一樣能成才。”
謝大勇訂了兩間房，他帶兒子住一間，柳書慧帶謝嘉寧住一間。
坐了一天的車，在火車上也睡不好，幾個人確實累了，謝大勇道：“大家都困了，有什麽事明天再說好吧。”
各回各屋，柳書慧拎起屋子裏邊罩著竹殼的暖瓶，去接了瓶熱水回來倒進搪瓷盆裏，她們屋裏只有一個盆兒，她又去隔壁把謝大勇他們屋裏的盆領了過來，兌好水，“寧寧，先來洗下再睡吧，跑了一天，出一身的汗。”
謝嘉寧把她的小衣服脫掉，最後就留了個花褲衩，每到這個時候，她都特別懷念後世那些各種材質的內褲。這個時代，她能穿的內褲也只是養母做的。
柳書慧托著下巴在一邊坐著，有些自言自語的說，“難道我讓他們回來錯了嗎？”
“沒有錯，我們有錢。”
柳書慧一楞，“有錢又怎麽啦？”
“有錢我們可以買個房子呀！我們就不用住外婆家了。不過，小孩離不開媽，安安回來的話，那你也要跟著回來嗎？那我怎麽辦？爸爸怎麽辦？”
還有關鍵的一點，即使買了房子，戶口轉不回來也是問題，難道要借讀？就是借讀，不知道影響不影響將來考學，兩個地方的高考卷也不知道是不是一樣。要知道在後世，上同一所大學，海市裏的高考生要比外地的低近80分。
柳書慧來海市，一是回來看看親人，二是讓孩子感受下這邊的好，最好回來這裏讀書，更多的細節倒沒想到，就是想到了，也不是一時半會能做到的，只是沒想到一回來，侄子就鬧了那麽一場。這完全出乎她意料。
“對呀，寧寧，你真提醒了我，柳家大隊那裏都是自己建房，這裏的工人都是等單位分福利房，我還沒有自己買房的意識，買房倒是個好辦法。”
換了個思路，一下子豁然開朗，等謝嘉寧擦完身子，柳書慧也擦完後把盆兒送了回去，回來用明顯輕松了不少聲音道： “睡覺。”
雖然柳書慧這麽說了，但謝嘉寧一時哪能就睡著，她抱著柳書慧的一條胳膊，“媽媽你還有我，安安、康康，爸爸。我們都會和你在一起的。”
柳紅銳雖然是侄子，畢竟是隔了一層了，不要生氣了。
人無法為別人的行為買單，遇到困難，那就想辦法出去，去解決問題。
第二天早上，一大早柳書聰就跑了過來，替他們買了油條，三鮮包子上來，“姐，你別生氣了，紅銳已知道他錯了，外甥來這裏只管去住家裏。”
弟弟畢竟還是親自己的，柳書慧心裏好過許多，“書聰，我回來後也想了，家裏地方小，再住個人確實緊張，再說小孩子護食，有情緒也是正常。”
“還是他不懂事。”
柳書慧止住了弟弟的話，“就是去住家裏，這一切都是建立在安安真能回來上學的情況下，可如果安安戶口回不來，只是借讀的話，兩地學的課本都不太一樣，到時候也是問題。”
“明明是響應國家號召，從海市出去下鄉，現在不但你回不來，連孩子回來上學也這麽難，我們應該向國家建議，知青的子女可以轉戶口回來。”
如果老婆真很早就回來海市了，他們也就夫妻分離了，還有沒有這麽好的兩個兒子還不知道呢。謝大勇想。
柳書慧不知道謝大勇的想法，接著道：“遠水不解近渴，那種話就不說了，如果安安能轉回來讀書，以後最好幾個孩子都能回來在這邊讀，那麽我們就在海市買個房子，我也好回來照顧孩子們，大勇，你說好不好？”
謝大勇一時楞了，沖口而出，“那我怎麽辦？”
柳書聰也楞了，“買個房子？那恐怕得很多錢了，不但貴，現在都是單位裏分的福利房，怕是賣的人也少。”
“辦法總比困難多，我們可以再合計嘛。”
“到時候爸爸也可以和媽媽一起回來啊。”謝嘉寧插嘴，要知道，未來這裏的發展要比農村快無數倍，機會也要多無數倍。
可他的磚廠怎麽辦？這可是讓無數人羨慕的事業，他的工資也是家裏收入的大頭，來了這裏又做什麽？
不過小舅子在這裏，他還是給老婆面子，不說那麽多了。
因為柳書聰單位裏這幾天做攻堅，忙得走不開，大家決定讓他忙過這幾天，再帶著謝大勇去找幫忙轉學的人，而謝家人就先在海市轉轉玩玩。
“八字還沒有一撇，買房的事先不急，你也別把事情說出去。”柳書慧叮囑了弟弟一句。
“放心吧姐，我就悄悄和咱媽說一句，讓她放寬心。”看來姐家真是賺了不少錢，連買房都不當回事似的。柳書聰至此也輕松了許多，臉上露出絲喜色。
看到這裏的柳嘉寧心想，果然，許多問題都是經濟問題，這個解決了，問題自解。
不過以謝家的財力，在這裏買房可能錢夠，再生活估計就有些緊張了，她得想想辦法，看怎麽讓養父再賺一筆才行。
雙方分開後，謝家人去了動物園，他們買了一種玉米做的長棍，掰開餵猴子。還花了錢，騎著駱駝跑了一圈，這讓柳嘉安兄弟很高興，最讓他們高興的是去看馬戲團表演。
謝嘉安不由道：“媽，如果我們能經常來看表演就好了。”
“你們來這裏上學，就可以經常來看了啊。海市還有許多有趣的地方我們沒去看呢。”
謝嘉安有些扭捏道：“如果真是這樣，來這裏上學也可以啊，就是我不住外婆家。”
與此同時，楊曉蘭也在和她媽在說話。
“按我的辦法，你大姑姐是不是不說來家住的事了？”
“媽，還是你的辦法好，紅銳鬧了那麽一場，當天晚上大姑姐一家就搬去招待所了。我聽書聰話裏意思，估計他們也不會再來我們家住。紅銳那小子因為挨了他爸一頓打，問我多了5個雞腿，讓我以後買給他吃。”
楊母得意一笑，“5個雞腿算什麽，就是10個雞腿，能跟房子比？我們單位還有不少人三代人住一間房的，你們這算是寬敞的了，好好把持住，將來紅敏嫁出，就是紅銳結婚也夠了。既然占了好處，你還是要對你大姑姐一家表現得殷勤些，讓你婆婆看到你的好。”
“他們玩了幾天了，今天下午說要過來，我買些好吃的給他們。”
下午，謝嘉寧隨著大家回了外婆家，明顯看著楊曉蘭熱情許多，大家吃了她買的水果正在說話，這時有人敲門。
他們家的防盜門。下半部分是實心鐵皮，上半部分是豎立著的鐵柵欄似的鐵條，
上面蒙了一層鐵絲網，網眼大，從外面可以看到房間內部，所以門裏面掛了一個布簾子。
楊曉蘭把布簾子拉開，看外邊是兩個人，一個身材魁梧的大漢，另外一個是他們居委會大媽。
大媽帶人來這裏做什麽？
懷著疑惑的心情，楊曉蘭把門打開，請二人進去，小心翼翼地問：“楊大媽，你們有什麽事？我記得糧票也剛分過沒多久，是要對哪裏進行捐助收費嗎？”一般楊大媽過來就是這些事。
“我今天不是來給你們分糧票的，也不是來收錢的。我是給這位公安同志領路的。”楊大媽笑呵呵的說。
聽到聲響，大家都出來了，謝嘉寧也很疑惑公安過來有什麽事。
公安掏出證件給大家看後問：“哪位是謝大勇同志？”
“我就是。”謝大勇上前。
“是這樣的，前幾天你們在火車上救了一個小男孩，現在男孩兒的親人找到了，他們來表示感謝。現在在公安局等著，麻煩你們跟我走一趟吧。”公安同志說話很和氣。
這男孩兒的家人架子也太大了吧，來表示感謝，不來家裏，反而還要他們去公安局，也不知道是什麽情況。
如果不是居委會大媽領著，公安又讓他們看了證件，謝嘉寧都覺得這是不是騙子了。
明天的一章改到下午3點發，祝大家周末好心情。下周一要出差，感覺浪費時間，很影響我寫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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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1章
下了火車，又乘了幾趟公交車，都晚上了，還沒到柳外婆家。
坐在車上，謝嘉寧不斷打量這座城市，這是這個年代最繁華的城市之一，可是以謝嘉寧現代的眼光看來，還是頗為簡陋。高樓也有，可好多帶著舊時代的痕跡，許多人住的還是院子，房子也比較舊，院子裏花花綠綠曬著的衣物，像萬國旗幟似的。
一路上，柳書慧不斷和孩子們說：“寧寧就不說了，安安、康康，到了外婆家，你們要問外婆好啊，還有舅舅舅媽，你們都要問好，知道嗎？”
謝嘉安忍不住道：“媽，你都說了好多遍了，我們都記住了，你就放心吧。”
謝嘉寧抿著嘴笑，真是近鄉情怯呀，這還是她頭一次見養母這麽不冷靜。
這個年代，確實出行太不方便了，他們來到這裏，用了差不多兩天一夜，也怪不得養母這麽多年也沒怎麽回來海市。
晚上六點多鐘的時候，他們才到了外婆家住的院子，這是一棟棟四層的紅磚小樓，紅磚裸露在外面，已經被風雨侵蝕帶上了歲月的痕跡。
樓房的北面，隔著一條兩車道的路，是隔成一間間的低矮的紅磚小房子，大概只有普通男人身高高度，刷了紅漆的鐵皮門上一個個鐵將軍鎖著。有的人還在鎖上焊上了一個圓筒狀的東西以免被盜。
謝嘉寧也不知道這是什麽，不懂就問，“媽，這房子是做什麽用的？為什麽建的這麽矮？還挨著樓房建？”
“這個是煤棚。”柳書慧有點驕傲。
“不像我們東方紅大隊用的是土竈，海市這裏的人用的是煤球，許多地方的煤球是放在樓道裏的，堵得樓道裏過人都不方便，還是你外婆他們單位蓋的房子好，每一幢樓有多少套房子，就有多少套煤棚，每一戶給分一間，可以把煤球或者雜物放在裏面。”
“就連自行車也不用晚上搬到樓上去，可以放在裏面，特別方便。”
外婆家在2樓2單元2樓西戶。說著很快他們就到了，聽到聲音，外婆家的門直接打開了。
一個30來歲，看著一臉精明的女人笑嘻嘻的說：“姐，哥，你們終於來了，咱媽是盼星星盼月亮的盼望著你們，快進來吧！”
“這是你舅媽。”
謝嘉寧幾個異口同聲的問好。
一個慈祥的老太太走出來了，“安安，康康，都長這麽高了呀，可想死外婆了。，這就是寧寧吧，長得可真漂亮！我早就想見見你了。來來，外面地方小，我們去屋裏邊坐。”
謝嘉寧打量了一眼，他們所在的外面算是個客廳。大概只有七、八平方米，他們幾個人進來把這間房擠得滿滿當當的。”還是他們在謝家大隊住的更寬敞。
他們跟著柳外婆去了另外一個房間，這個房間大一些，有十五六平方米，除了一張床，還有兩個藤外皮的笨重的沙發，很明顯這個房間，兼具客廳及臥室的作用。
柳外婆讓謝大勇坐在沙發上，她自己又坐一張，其他人有的坐在床上，舅媽又從外面搬了幾把凳子過來，人已經把這間屋子塞得滿滿的了。
聊了兩句話，舅媽準備出去做飯，留下外婆和謝家人在一起說話。柳書慧要去幫忙，舅媽勸住她，“姐，其實菜基本上咱媽做得差不多了，姐你多年不回來一次，你和媽說話吧。“
等到舅舅柳書聰回來時，剛好他兩個去練字的孩子柳紅銳，柳紅敏也回來了。
柳書慧給了兩人一人10塊錢，“本來想著給他們兩個買點別的什麽東西的，但時間緊，我們那裏東西肯定沒有海市的東西好，你們拿著看想買什麽就去買吧。”
客氣了之後，舅媽讓兩個孩子收下，笑容更多了幾分，“姐，看來你們真是發財了呀。”
“發財算不上，也就是掙幾個零花錢罷了。”
柳紅敏是姐姐，9歲了，比謝嘉安小兩歲。她紮著兩個小辯子，顯得很文凈，態度很客氣地表示了感謝。
柳紅銳是弟弟，和謝嘉康同歲，7歲，有著這個年代海市人特有的傲氣，“我同學說，鄉下人一個冬天也不洗澡，衣服裏、頭發上會長虱子。虱子還會長一堆蟣子，他們會吸人的血。太可怕了！你們會不會也有虱子？長虱子可不要來我們家！”
謝嘉康聽到這話有點兒生氣，“你怎麽這麽不禮貌啊，也不是所有人都那樣，我們隔幾天都洗澡的。”
柳書聰臉色頓時黑了， “紅銳你是怎麽說話呢？和姑姑他們道歉！”
“我不想家裏有虱子，不然傳染給我了怎麽辦？我說的又沒有錯，我才不道歉！”說完，柳紅銳跑進了另一個屋，砰的一聲把門關上了，“先讓他們去洗澡，不然不要進我們屋！”
柳書聰去推門，卻發現裏面鎖死了，氣得用力敲門，“你給我開門！“
“我不開，我同學小胖他鄉下表妹來他家，把長的虱子傳給了他，還把他的課本上畫得亂七八糟，上完廁所還不沖，我不想親戚來我家！”
作為鄉下來的表妹，謝嘉寧躺著中槍。
舅媽楊曉蘭有些尷尬，“這個孩子真該挨揍了！回頭讓他爸揍他！姐，你們別介意啊！小孩子有嘴無心。”
柳書聰怒道：“住嘴，柳紅銳你皮癢了是吧，給我出來！”
柳外婆慈祥的面容也變了，“夠了，別鬧了，還不嫌丟人啊！”
謝嘉安直接站了起來，“算了，我們鄉下來的高攀不起，爸，媽，我們走！”
這個時候養父養母不好出面，安安這樣做正好，反正小孩對小孩正合適。謝嘉安也覺得柳紅銳這個熊孩子有點討厭，也不知道是他自己這麽想，還是家裏舅舅舅媽都這樣想。
謝嘉寧旗幟鮮明站在謝嘉安一邊。
柳外婆上前幾步堵著門，面對謝大勇說：“大勇，書慧嫁到那麽遠，我從來沒說過一句什麽，幾個外孫我也一樣親，小孩子不懂事，總不能因為小孩幾句話，大家親戚都不做了就要走？”
柳書聰也拉住了謝嘉安，“今天紅銳做得不對，回頭舅舅狠揍他給你們出氣！”
看看面帶無奈的柳書慧，謝大勇按捺下脾氣，“媽，我一直感謝書慧嫁給了我，還給我生了幾個這麽好的孩子，也感謝您同意她嫁給我。書慧在我們家大家都尊敬她，沒想到回了心心念念的娘家，反而卻……唉，算了，就像您說的，我這麽大人了，總不能和個小孩計較。嘉安，你是哥哥，也不要和弟弟計較了好嗎？”
這畢竟是養母娘家，謝嘉寧拉了拉謝嘉安，“安安不氣啦！”
柳書聰也紅著臉，“哥，對不起，是我沒教育好孩子，我替他給你道歉了。”
“自家兄弟，說這話幹什麽。”
好不容易揭開這節，大家去了外面的小廳，拉開折疊放著的桌子，開始上菜吃飯。
菜很豐盛，可這頓飯卻吃得沒滋沒味，柳書慧說也叫柳紅銳出來，柳書聰直接說：“慣得他，不出來就不出來吧，餓一頓反正也餓不壞。”他真怕兒子出來再說些不好聽的，那時可怎麽面對妹妹啊。
柳嘉寧幾個則一直沒吭聲，吃過了飯，舅媽楊曉蘭去收拾，謝大勇說要去消消食，帶著謝嘉寧兄妹三個出去了，其他人則轉回了柳外婆住的屋說話。
柳書聰有些不好意思地說：“姐，接到你信我就去問了，找找人可以借讀，但戶口不好轉過來，55年之後，這邊政策就收緊了，遷出去好說，遷回來則很難。不過我已經托人去找人，開學後先讓安安過來讀，我們再想辦法看怎麽把戶口遷過來。”
“讓你多費心了。”
“這不算什麽，是我應該做的，自己姐弟，客氣這個做什麽。”
他們長久不見，倒是有說不完的話，好半天之後，柳書慧註意到，謝大勇帶著孩子出去時間太長了。
“哎呀，大勇不會是迷路了吧，消食也消得太久了。”
正說著，門外傳來了謝大勇的叫門聲。
楊曉蘭說：“哥，你們終於回來了，我姐都急了。對了，媽，他們坐了一天的車，幾個孩子怕都累了，早點收拾洗漱讓我姐他們休息吧，這次多住幾天，有的是時間再說話。”
“行，你把鋪蓋準備一下。”
“行，紅銳那小子也把門開了，我和書聰打地鋪，我姐她們好不容易來一次，讓我姐帶著孩子住床上。”
柳紅銳在一邊叫了起來，“不行，我不願他們住我的床，他們為什麽不住他們家要住我們家？”
柳書聰給了兒子屁股上一巴掌“閉嘴，這裏哪有你說話的份兒！”柳紅銳哭著回了屋裏，“這是我的床，反正我不給別人住，要是他們傳染給我虱子了怎麽辦？家裏為什麽要來親戚啊，真討厭！”
謝嘉寧此時也知道了外婆家的房子等於是2室1小廳的布局。可那個廳小，又連著兩個臥室，廚房及廁所的門，實在沒多少可用的面積。
舅舅夫妻帶著柳紅銳住一個房間，另外一個房間是外婆帶著柳紅敏住。他們一家子來了，確實需要打地鋪。
氣氛一時有些凝滯。
謝大勇推辭，“怎麽因為我們讓你們休息不好呢？？明天書聰還要上班，我在紅星招待所裏訂了房間，今天晚上我們就住那裏好了。”
外婆不同意，“家裏又不是沒地方，賺錢又不容易，還花那個冤枉錢幹什麽？”這年頭，除了因公差的，誰出去還住招待所，走親戚都是住親戚家的。
謝嘉寧想，有柳紅銳那樣行為，他們怎麽好意思再在這裏住下去？
楊曉蘭道：“我們倒是無所謂，天熱，怎麽住都無所謂，就是怕姐和哥他們不自在。”看來，舅媽也不樂意他們住。
“不會說話就閉嘴。”柳書聰瞪了老婆一眼。這年頭，回到自己家了，哪還有去住招待所的？
“真的不用讓大家受累，招待所的房間我錢都給過了，不去住也是浪費。”謝大勇解釋。
“是啊媽，大勇都訂過房間了，我們過去了啊。”
這本來是自己母親的家，可多年不回來一次，得到的卻是侄子的不耐煩。
一個小孩子，又不好計較，但柳書慧親人相聚的喜悅被打滅了，又是當著丈夫孩子的面兒，被柳紅銳這麽對待，讓她有些無地自容還有心酸，那麽還是住外邊吧。
看養母沈默，謝嘉寧抓住了她的手，把臉依在她胳膊上，“媽，我們快走吧，我想去招待所，我困得眼睛都睜不開了。”
柳外婆嘆了口氣，同意了，讓兒子去送女兒一家。
他們下樓出了家屬院，直接找了自行車載客的人，問了價格，一個人收5毛錢，把他們送到地方。謝大勇訂了三輛車。
他要掏錢柳書聰不要，急得脖子上的青筋都露出來了，“哥，孩子不懂事已經讓我很過意不去了，你再不讓我掏錢，是打我的臉啊。”
送走自己姐姐一回到家，柳書聰又給了兒子一頓揍，“你怎麽能這樣？姑姑他們好不容易來一趟。你不歡迎則罷了，還鬧什麽脾氣？說那樣難聽的話！”
柳紅銳捂著臉，哇地大哭起來，“那是我的床，為什麽要讓給他們？我討厭姑姑他們一家來我家！”
“那是你的姑姑呀，是我的姐姐，就像你和紅敏一樣的關系，是最親的親人！”
楊曉蘭心疼的拉過兒子，“你也太沒輕沒重了，看把孩子打的，他還小，不懂事，慢慢教他嘛，這不是因為見得少嘛，見得多了就知道親了。”
柳書聰使勁揪著自己的頭發，“姐姐幾年不回來一次，好不容易回來一趟他那麽說，還因為這個兔崽子去住招待所。這讓我心裏怎麽過得去？”
他沖著兒子怒吼，“你知道不知道，那時候不是你姑姑為了照顧我，把返城的機會讓給了我，留在那個鄉下地方的，可能就是我。作為我的兒子，你也會一樣在農村長大，就是你爸我，也一樣在農村生活了好幾年，你有什麽能看不起別人的？還說人家有虱子，我看是你的皮癢了。”
他抽出自己的皮帶，“來，我來給你治治！”
“奶奶救命！我爸要打死我！”
柳外婆大喝一樣：“夠了，現在打打殺殺的，早幹嘛去了！”
柳書聰被自己媽勸住了，卻還是氣乎乎地，“等明天姑姑們過來了，好好對待姑姑他們，不然看我怎麽收拾你！”
柳紅銳躲在柳外婆後面，梗著脖子，“反正我不想別人住我的床!”
“反天了你！”柳書聰又要去抓自己兒子，可柳紅銳人小卻靈活，一直圍著柳外婆轉。
柳外婆嘆了口氣，“孩子雖然小，也要好好教育，懂得事非，不然將來也是惹禍的料！再說房子是我的，要怎麽用，給誰用，還是我說了算！還輪不到一個孩子替我安排！再鬧，以後你們也搬出去吧！”
柳紅稅不敢吭聲了。
楊曉蘭恭敬道：“我以後會好好教他的。”
柳外婆給了媳婦告誡的一眼，回到她那屋躺在了床上。柳紅敏乖巧地過來也躺下依偎在她身邊，細聲說：“奶奶你不要生氣，紅銳長大就懂事了。”其實她也不想姑姑家的人過來住，鬧一場也好，免得以後表哥來上學也住家裏。
柳外婆摸了下孫女的頭，“好孩子，奶奶不生氣。”
她懷疑在她把嘉安兄弟想回來讀書的事，和兒子兒媳說了之後，是兒媳私下對孫子說了些什麽，不然那個孩子平時不是這麽搗蛋不講理的人。
可她即使知道了又怎麽樣呢？她相信兒子是想補償外甥的，真心想讓他們回來，
可媳婦怕是不願意家裏再多些人。
手心手背都是肉，孫子還是她一手帶大的，真難啊！
她能做房子的主，但怕就怕女兒心灰意冷。估計媳婦讓孫子鬧一場，也是這個原因，只要女兒開口說不讓嘉安兄弟過來住，她也就達到目標了。至於兒子的怒火，反正那是親爸，總不能把紅銳打死了。
同時，謝家人已到了招待所，進了房間之後，謝嘉安憋了半天的氣終於發作了，“媽，我才不願意來這兒上學，反正，我看外婆家也不歡迎我！如果讓我轉學，我也不願意去外婆家！我有自己的家，才不想低三下四在別人家呆著，受別人的諷刺。”
柳書慧神色不好。
看她這樣，謝大勇忙打圓場，“既然大老遠來了這麽一趟，我們到處去轉轉，大城市嘛，還是有許多我們那裏沒有的東西的，轉學不轉學回頭再說。”如果他的兒子天天被人嫌棄，那還不如不轉學。
“反正我不想轉學，我想只要我好好學，在哪裏都一樣能成才。”
謝大勇訂了兩間房，他帶兒子住一間，柳書慧帶謝嘉寧住一間。
坐了一天的車，在火車上也睡不好，幾個人確實累了，謝大勇道：“大家都困了，有什麽事明天再說好吧。”
各回各屋，柳書慧拎起屋子裏邊罩著竹殼的暖瓶，去接了瓶熱水回來倒進搪瓷盆裏，她們屋裏只有一個盆兒，她又去隔壁把謝大勇他們屋裏的盆領了過來，兌好水，“寧寧，先來洗下再睡吧，跑了一天，出一身的汗。”
謝嘉寧把她的小衣服脫掉，最後就留了個花褲衩，每到這個時候，她都特別懷念後世那些各種材質的內褲。這個時代，她能穿的內褲也只是養母做的。
柳書慧托著下巴在一邊坐著，有些自言自語的說，“難道我讓他們回來錯了嗎？”
“沒有錯，我們有錢。”
柳書慧一楞，“有錢又怎麽啦？”
“有錢我們可以買個房子呀！我們就不用住外婆家了。不過，小孩離不開媽，安安回來的話，那你也要跟著回來嗎？那我怎麽辦？爸爸怎麽辦？”
還有關鍵的一點，即使買了房子，戶口轉不回來也是問題，難道要借讀？就是借讀，不知道影響不影響將來考學，兩個地方的高考卷也不知道是不是一樣。要知道在後世，上同一所大學，海市裏的高考生要比外地的低近80分。
柳書慧來海市，一是回來看看親人，二是讓孩子感受下這邊的好，最好回來這裏讀書，更多的細節倒沒想到，就是想到了，也不是一時半會能做到的，只是沒想到一回來，侄子就鬧了那麽一場。這完全出乎她意料。
“對呀，寧寧，你真提醒了我，柳家大隊那裏都是自己建房，這裏的工人都是等單位分福利房，我還沒有自己買房的意識，買房倒是個好辦法。”
換了個思路，一下子豁然開朗，等謝嘉寧擦完身子，柳書慧也擦完後把盆兒送了回去，回來用明顯輕松了不少聲音道： “睡覺。”
雖然柳書慧這麽說了，但謝嘉寧一時哪能就睡著，她抱著柳書慧的一條胳膊，“媽媽你還有我，安安、康康，爸爸。我們都會和你在一起的。”
柳紅銳雖然是侄子，畢竟是隔了一層了，不要生氣了。
人無法為別人的行為買單，遇到困難，那就想辦法出去，去解決問題。
第二天早上，一大早柳書聰就跑了過來，替他們買了油條，三鮮包子上來，“姐，你別生氣了，紅銳已知道他錯了，外甥來這裏只管去住家裏。”
弟弟畢竟還是親自己的，柳書慧心裏好過許多，“書聰，我回來後也想了，家裏地方小，再住個人確實緊張，再說小孩子護食，有情緒也是正常。”
“還是他不懂事。”
柳書慧止住了弟弟的話，“就是去住家裏，這一切都是建立在安安真能回來上學的情況下，可如果安安戶口回不來，只是借讀的話，兩地學的課本都不太一樣，到時候也是問題。”
“明明是響應國家號召，從海市出去下鄉，現在不但你回不來，連孩子回來上學也這麽難，我們應該向國家建議，知青的子女可以轉戶口回來。”
如果老婆真很早就回來海市了，他們也就夫妻分離了，還有沒有這麽好的兩個兒子還不知道呢。謝大勇想。
柳書慧不知道謝大勇的想法，接著道：“遠水不解近渴，那種話就不說了，如果安安能轉回來讀書，以後最好幾個孩子都能回來在這邊讀，那麽我們就在海市買個房子，我也好回來照顧孩子們，大勇，你說好不好？”
謝大勇一時楞了，沖口而出，“那我怎麽辦？”
柳書聰也楞了，“買個房子？那恐怕得很多錢了，不但貴，現在都是單位裏分的福利房，怕是賣的人也少。”
“辦法總比困難多，我們可以再合計嘛。”
“到時候爸爸也可以和媽媽一起回來啊。”謝嘉寧插嘴，要知道，未來這裏的發展要比農村快無數倍，機會也要多無數倍。
可他的磚廠怎麽辦？這可是讓無數人羨慕的事業，他的工資也是家裏收入的大頭，來了這裏又做什麽？
不過小舅子在這裏，他還是給老婆面子，不說那麽多了。
因為柳書聰單位裏這幾天做攻堅，忙得走不開，大家決定讓他忙過這幾天，再帶著謝大勇去找幫忙轉學的人，而謝家人就先在海市轉轉玩玩。
“八字還沒有一撇，買房的事先不急，你也別把事情說出去。”柳書慧叮囑了弟弟一句。
“放心吧姐，我就悄悄和咱媽說一句，讓她放寬心。”看來姐家真是賺了不少錢，連買房都不當回事似的。柳書聰至此也輕松了許多，臉上露出絲喜色。
看到這裏的柳嘉寧心想，果然，許多問題都是經濟問題，這個解決了，問題自解。
不過以謝家的財力，在這裏買房可能錢夠，再生活估計就有些緊張了，她得想想辦法，看怎麽讓養父再賺一筆才行。
雙方分開後，謝家人去了動物園，他們買了一種玉米做的長棍，掰開餵猴子。還花了錢，騎著駱駝跑了一圈，這讓柳嘉安兄弟很高興，最讓他們高興的是去看馬戲團表演。
謝嘉安不由道：“媽，如果我們能經常來看表演就好了。”
“你們來這裏上學，就可以經常來看了啊。海市還有許多有趣的地方我們沒去看呢。”
謝嘉安有些扭捏道：“如果真是這樣，來這裏上學也可以啊，就是我不住外婆家。”
與此同時，楊曉蘭也在和她媽在說話。
“按我的辦法，你大姑姐是不是不說來家住的事了？”
“媽，還是你的辦法好，紅銳鬧了那麽一場，當天晚上大姑姐一家就搬去招待所了。我聽書聰話裏意思，估計他們也不會再來我們家住。紅銳那小子因為挨了他爸一頓打，問我多了5個雞腿，讓我以後買給他吃。”
楊母得意一笑，“5個雞腿算什麽，就是10個雞腿，能跟房子比？我們單位還有不少人三代人住一間房的，你們這算是寬敞的了，好好把持住，將來紅敏嫁出，就是紅銳結婚也夠了。既然占了好處，你還是要對你大姑姐一家表現得殷勤些，讓你婆婆看到你的好。”
“他們玩了幾天了，今天下午說要過來，我買些好吃的給他們。”
下午，謝嘉寧隨著大家回了外婆家，明顯看著楊曉蘭熱情許多，大家吃了她買的水果正在說話，這時有人敲門。
他們家的防盜門。下半部分是實心鐵皮，上半部分是豎立著的鐵柵欄似的鐵條，
上面蒙了一層鐵絲網，網眼大，從外面可以看到房間內部，所以門裏面掛了一個布簾子。
楊曉蘭把布簾子拉開，看外邊是兩個人，一個身材魁梧的大漢，另外一個是他們居委會大媽。
大媽帶人來這裏做什麽？
懷著疑惑的心情，楊曉蘭把門打開，請二人進去，小心翼翼地問：“楊大媽，你們有什麽事？我記得糧票也剛分過沒多久，是要對哪裏進行捐助收費嗎？”一般楊大媽過來就是這些事。
“我今天不是來給你們分糧票的，也不是來收錢的。我是給這位公安同志領路的。”楊大媽笑呵呵的說。
聽到聲響，大家都出來了，謝嘉寧也很疑惑公安過來有什麽事。
公安掏出證件給大家看後問：“哪位是謝大勇同志？”
“我就是。”謝大勇上前。
“是這樣的，前幾天你們在火車上救了一個小男孩，現在男孩兒的親人找到了，他們來表示感謝。現在在公安局等著，麻煩你們跟我走一趟吧。”公安同志說話很和氣。
這男孩兒的家人架子也太大了吧，來表示感謝，不來家裏，反而還要他們去公安局，也不知道是什麽情況。
如果不是居委會大媽領著，公安又讓他們看了證件，謝嘉寧都覺得這是不是騙子了。
明天的一章改到下午3點發，祝大家周末好心情。下周一要出差，感覺浪費時間，很影響我寫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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